反对者们
哪怕是最早改革的中国农大,也不断遭遇阻力。
2021年11月,转专业试点十年后,中国农大发布《关于规范本科生涉农专业转专业的若干举措》,提出为维护正常的教学秩序,涉农学院净转出人数一般不得超过当年学生数的35%。
林万龙将之视为一种熔断机制,“其考虑是,由于某些特殊原因,导致某专业大量转出,甚至冲击到专业正常运行时,我们要有个保护措施”。他表示,但政策颁布后,并未达到这一上限。
中国农大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副教授金帷认为,“与很多强调市场导向的高等教育体系不同,在中国,专业建设与调整需要兼顾国家导向、学科知识导向以及市场需求导向。学校涉农专业人才培养事关国家高层次农业科技人才培养。对涉农专业学生转专业做出一定比例限制,是对市场需求导向以及国家导向之间的有益平衡。”
这不是中国农大第一次遭遇类似的危机。柯炳生在2021年接受一档视频节目采访时曾讲到,某一年,草学科学专业30位学生,填表想要转出的人数达到二十多个,院长、副院长、系主任急了,跑到柯炳生跟前,问可不可以限制一下转出人数,并说草学科学其实很好,2011年之前本科毕业生就能拿到八千月薪。
柯炳生回答,“还能怎么办,白纸黑字出去了,(要)依法治校。”
学院和专业为什么会反对自由转专业政策?马莉萍曾撰文认为,至少有三点原因:各专业的招生名额均由相应部门制定,自主权有限;高校内部各院系专业的教育资源如教师规模、实验室设备等,在短期内难以调整;很容易造成冷热门专业分化更加严重。
具体而言,冷门专业如果转出人数太多,势必影响与学生人数挂钩的经费拨款。学生变少,还会间接影响到对老师的考核。“2018年之后,政策要求教授、副教授要给本科生上课。”金帷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“要是转出去太多,原先一个专业有三个班,变成了两个班,那有的老师就没有课上。”
“热门”专业也会有顾虑。林万龙发现,“(转入专业)会觉得不是因为你对专业没兴趣,而是学习习惯、学习能力不行,这样的话,你不‘祸害’那个专业,就要‘祸害’我这个专业了。”
在可见范围内,只有中科大在推行自由转专业政策时,“意外”地顺利。
但这种顺利是难以复制的。“学校一共40个专业,都具有理工科色彩,均衡度很好。而很多其他顶尖的综合性大学,文理工农医都有,在这样的情况下,冷热门专业的区分度就会更加明显。”周丛照介绍,某所头部高校曾到中科大深度学习相关经验,但由于专业相差较大,那所高校的改革,阻力重重。
南方周末记者注意到,数理课程是中科大的底色,哪怕是偏文科的科技传播专业,仍然要学大学物理和微积分等课程。“从根本上消除专业设置上的壁垒,即便要转专业,大一学的课程也不会相差太多。”曾长淦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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