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学家项飚认为,功利化是“陌生化”社交的一个缘起。保持这种距离,人们是安全的,不接触就没有摩擦。但这种功利化,并不意味利益或竞争关系,更主要是对人性的假设。在计算与分析中,将自己活生生地僵化成一个“功利主义者”,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。
究其原因,这和很多年轻人很难处理生活中的复杂情感有关。一旦人们对非功利的、重要的生活情感进行预期,就会处于某种不确定性之中。“所以在自我屏蔽、简化、僵化关系后,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会变得简单、可控制。”项飚说。
重拾附近,也是重拾生活本身
汪志鹏是陌生人活动的组织者,也是旁观者。“五一”假期,他组织过陌生人读书会、酒会、密室逃脱。读书会和酒会都办在他的家中,从发布活动信息到报名,几个小时便可吸引五六个陌生年轻人的参与。而设置在三里屯的密室逃脱则人数最多,“最初有百来人报名,后来到现场的也有80多个人。”
在汪志鹏看来,“距离”是年轻人找“搭子”的考虑因素之一。在汪志鹏与合伙人薛昱雯组织的活动中,最受欢迎的是“与附近的陌生人看电影”。活动开始前,汪志鹏会根据所处位置对参与活动的人进行两两分组配对。“很可能跟你一起看电影的就是你的邻居或同小区的人,这种感觉也挺奇妙的”。
还有一次,一个在附近上班的医生报名观影活动。那个医生因为平时工作忙、事情多,经常找不到人多聊两句。后来,他从观影体验谈到自己实验科研、手术压力,“整整说了两个小时,滔滔不绝。而且他以前还看过这部电影”。
此外,如果活动举办在三里屯、亮马桥等与使馆区相近的地方,还会吸引外籍友人的注意。“一个日本男孩来的时候还带了笔记本,我们边说他边做笔记学习中文。”还有一个美国外交官,“他说自己很难在本地找到合适的朋友,看这个有意思就来了”。
“搭子”社交以另一种方式,让年轻人找到了“最初500米”。项飙认为,处于原子化社会,人们应以“附近”为中心来认识世界。在附近这个生活场景中,让来自不同背景的个人不断相遇。“了解不同人群的不同观点,能让他在思考公共事务,不管是交通、垃圾分类,还是福利改革时,注意到不同的诉求。附近将带给人们他们原来不具备的观察能力。”
但也有人提出,快速高效的社交方式是否会再次加剧年轻人的生活节奏?从陌生人到友邻,乃至亲密关系,交流的深入是否也变得越来越困难?
“我觉得这样的社交也不是很轻松。”曲圆在结束采访时感叹。
(文中曲圆为化名)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李悦 来源:中国青年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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